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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到来的世界:生态学作为新政治的2030-2100 于俄罗斯开幕距离“史上最严垃圾分类”已经施行了一个多月,这场由政府主导的社会生活模式的变革,从上海开始强制实行,向全国多个大中小城市推行。实行垃圾分类意味着政府对于环境保护的重视与引导,公众则是这场改善生活环境、维护绿色可持续发展行动的主角。正如这场变革所展现的那样,人们通常将生态问题视为“现实生活”的范畴,认为“行动主义”只意图影响法律和政策制定。艺术在面对生态问题时能够做些什么?2019年6月28日至12月1日,“即将到来的世界:生态学作为新政治的2030-2100年”于莫斯科车库当代艺术博物馆展出,展览着眼于正在生成的未来(那时环境议程将成为主要的政治问题之一),汇集了50多件俄罗斯和国际艺术家的作品,围绕着环境保护和生态学外延两个主要概念做出展示,意图引起公众对人类活动造成的生态失衡的关注。 根据多位学者预测(特别是美国生态学家和人口统计学家保罗•埃利希),“石油峰值(全球石油产量达到最高水平的时间点)将会在 2030 年前后到来,意味着石油时代的结束。”英国科幻作家阿瑟•查尔斯•克拉克(Arthur C. Clarke)则在上世纪60年代作出预测:人类将在2100年扩张到其他恒星系统。展览选取埃里希和克拉克提到的2030年和2100年这两个时间点作为标题,通过窥视这个具有“投机性”的时间点,暗示着人类将被迫意识到“没有第二个地球”(这同时也是展览中的一件作品)。展览突出了我们对未来知识的不确定,同时提议以更加主动的方式理解这个事实,即我们当下的活动正在构建与塑造未来。正如理论家、评论家T.J.迪莫斯在他的文章《自然的艺术》(T.J. Demos /Art After Nature)中所言:“就像人们不再将大自然理解为抽离人类活动的原始王国与独立王国一样,艺术自律在面对生态灾难时更是不堪一击。” 展览展出了一系列标志着人类与自然关系转折点的作品,如十六世纪的挂毯首次将自然表现成人类无法控制的现象开始(《卷心菜叶》),十七世纪风景画的开端“荷兰小画派”,到苏联早期前卫艺术中的“有机文化”运动(米哈伊尔《根雕塑》,1920s),以及1969年“大地艺术”的出现使自然成为一种艺术媒介。“大地艺术”和“环境艺术”的出现恰逢人们对环境保护的情绪高涨,从而引起了国家和公众层面生态政策的发展。在大地运动之后的半个世纪里,艺术经历了与生态学关系的复杂变化:从将自然客体化到将其理解为一个系统(汉斯•哈克《循环》,1969),从反讽(Gnezdo《一分钟不呼吸来保护环境》,1977)到服务于日常生活的实践方案,例如丹麦艺术家团体Wooloo提出的方案(《人类旅馆》,2009-2019)。 就具体内容而言,展品除了有对人为的生态灾难的关注(苏珊•舒普利,2016),还有与动物“合作”完成的作品——作为人类、自然和非人类物种之间关系的新范式(托马斯•萨拉切诺,海登•福勒),以及各种基于科学预测和理论的未来情景(黄永砯,2019)。苏珊•舒普利聚焦切尔诺贝利事件——1986年4月26日于苏联乌克兰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发生的重大核反应堆破裂事故,她的装置作品《延迟衰变》呈现了从切尔诺贝利核泄漏发生到5月14日总统戈尔巴乔夫发表电视讲话期间的19天时间里,苏联政府和媒体报道的一些关键材料。4月26日至5月15日的二十份《真理报》封面置于背光玻璃橱窗中,展柜上方是一个缓慢移动的放射性云的影像装置。在呈现苏联政府长期沉默的证据时,苏珊没有提出任何指控或者辩解。更早的公开声明是否能够减轻致命的后果仍然是一个问题,关于恢复受影响地区的生态平衡将需要数百年或数千年的辩论也是一个疑问。《延迟衰变》是对“和平利用原子能”所涉及的责任和风险的重新审视,尽管这是目前最廉价、某种意义上也是最生态的能源。 托马斯•萨拉切诺则用蜘蛛和网创作了系列作品《重力隐士》,他邀请人类调整他们的感官器官,以适应其他物种的环境,并体验共同生活的新方式。托马斯认为,人类和其他物种居住的物理空间具有一种创造力,能够破坏现有秩序,产生新的、共同的希望。作品里的网既象征着互联网技术,也映射着现实中人类与环境微妙平衡的关系。 受展览委托,黄永砯制作了装置《美国厨房和中国的蟑螂》,是艺术家如何看待当今世界的视觉隐喻。作品构思于2006年,十三年后在莫斯科建成。鉴于不久前美国宣布的对华经济战争以及正在形成的新的地缘政治秩序,该装置具有某种预言性。理解作品的关键是一个历史事件,即所谓的“厨房论辩”(Kitchen Debate),发生在1959年莫斯科“美国国家展览”的开幕式上,尼克松和赫鲁晓夫在美国厨房模型前就美苏两国制度进行了辩论。60年后,照片里的美国厨房出现在俄罗斯,而巨大的中国蟑螂占领了厨房。黄对这一象征性场景进行了细致的再现,每一部分都在各自的国家生产:在俄罗斯建造了厨房的墙壁,从美国购买运输老式电器,在中国生产硅胶蟑螂,新的历史性会面就这样发生了。 展览始终围绕着两个主题——环境保护与对生态学概念的拓展。前者认为气候变化、物种灭绝、污染、可再生能源和人口过剩等问题并不是次要或微不足道的,而应成为构建生产、消费、教育和休闲模式的核心。反过来,对生态学的扩展理解意味着生物、科技、社会政治学这些更广泛的领域与生态系统的密切关系。在这种情况下,生态学被理解为由无生命自然,人类和人类以外的物种持续相互作用。这使我们能够以主动的、明显相关的关系来思考自然,从而在对自然的抽象思考和日常互动中使生产新知识成为可能。 人类活动具有不可思议的大规模,但在个人意义上却又往往不具直接利益相关性,因此我们当中许多人选择忽视这种失衡。展览邀请观众直面这些不平衡,更近距离地观察我们对这个痛苦话题的抑制,探索处于不同阶段的焦虑或否认的表症,并提供了处理和应对集体性生态创伤的方法。虽然环境问题通常都是从现实生活和政治行动的角度来讨论的,但艺术在生态话语的发展中可以成为一种独特的媒介。它是一个独特的“指挥家”,它可以成为一个舞台,在这里人们可以对现实的迷你模型进行推测、测试,并使其可见。艺术可以服务于环境问题,运用抽象和具象思维,将无形的关系具体化,并且综合整个过程。归根结底,环境问题具有普遍性,它是唯一一个可以团结全世界人民,令其得以实现某种微小的个人政治行为。 展览的亮点还在于力图重复利用过往项目的结构和材料,并在可能的情况下根据艺术家的指示在现场重建作品(金姆•埃伯利斯, 玛莎•罗斯勒, 提塔•萨利纳),以此来减少搬运过程中的碳排放量。约有15件作品是为专门为展览制作的,有10件左右是现有作品的新版本,还有一些是与当地专业群体合作完成的——养蜂人,水母和水净化研究人员以及盐疗人员。另外有项目提出了直接参与社会行为的艺术方案,例如Wooloo的开放式社区《人类旅馆》。同时本着“负责任消费”的理念,展览选择不制作纸质展览指南,而是发行了该展览的电子画册,感兴趣的读者可以点击文末链接进行阅读。 编译/吴慧霞 注:图文整合自车库当代艺术博物馆官网及相关网站。 展览信息 |